正在它一条猫命快要交代的时候,有人前来宣召:要丹离立即去往奉先殿。
奉先殿中,是死一样的寂静。
丹离披着新制的大氅,走入大殿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因她突兀的脚步声而转过头来。
众人的目光瞬间化为利箭,直勾勾射过来,好似要挖心剜肺一般。
奉先殿中虽不得外界消息,无奈昭元帝手下也有爱八卦的,守门时闲磕牙着万岁的新宠,倒是让立志殉国守节的众女眷又羞又怒。
丹离迎着那些鄙夷、憎恶、轻蔑、惊疑的目光一路入内,仍是慢吞吞走着,仿佛丝毫不觉得似的。
总算她感觉到气氛压抑,没当着众人的面打起呵欠来。
吃多了总是会感觉有些困倦的……她心里如此想道。
森然的一排排牌位前,上首女子一身素白,不佩钗环,容色绝丽带些凄清憔悴,却自然有一种尊贵坚毅的气度,让人望之神迷。
这便是以坚毅明慧著称的唐国长公主,丹嘉。
她独自伫立着,只略看了丹离一眼,目光在她那簇新辉绣的宫装上停留了一瞬——
那般锦绣明灿的色彩,那般崭新的喜气洋洋,显然是宫中为新年置办的,大概是某位得宠的妃子预定之物,如今国家易主,一遭大变,却到了丹离身上。
长公主眼中闪一道讥诮与愤怒,却不肯带出来,于是淡淡道:“五妹,你总算来了。”
丹离点点头,正要答话,长公主已是径自问了,“昨夜我派何姑姑去通知各宫人等……”
说起一夜大变,她的声音略带些干涩,“却为何,她会在妹妹宫里成了疯癫?”
今日一早,连同两大桶馒头一起送入奉先殿的,还有昏迷的何姑姑,昭元帝的手下昨夜不敢惊扰主君的“好事”,倒是意外在怀云宫院子里发现了昏迷的何姑姑。
丹离心知肚明,这是苏幕以神念将她反震,使得好好一个人成了疯癫,她心下腹诽“那个疯子”,面上却是一派坦荡和诧异,“我没见她来过啊……”
“昨夜……在我宫门前……”她好似眼前一亮,想起道:“莫非她正好遇到圣驾,被惊着了?”
“住口!”
“自甘下贱的东西!”
顿时众女纷纷喝骂,群情激愤之下,几乎要上前来掴她耳光。
有人喝骂道:“你也不怕害臊,他是你哪门子的‘圣驾’?”
更有年长的妃子面色傲然鄙夷,“你母亲玉妃也是个小心伶俐的人,怎么生了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!”
四公主名唤丹莹,性格最是娇纵刁蛮的,闻言脆声笑道:“怪不得妹妹今日穿得这么喜气洋洋,原来是去给伪帝侍寝了,果然是身价倍增了!”
长公主亦是黛眉一轩,冷然怒道:“秦聿不过是一介贼寇武夫,窃取帝业,沐猴而冠,不过是一时得势而已,他也配称得上是‘圣驾’二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