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把刀尖推进心口时,喷溅出的血沫给了他一种畅快舒适的满足感。
在自己第一次去到言家时,距离满十四周岁,还差两个多月的时间。
从那一刻起,言宁佑就在策划一起谋杀。
他逛遍了所有房间,熟悉别墅的每一个角落,为得就是可以将自己痛苦的源头溺毙——为俞娅楠准备一场“意外”。
就算最后失败了,他的年纪也够不到判刑的标准。
“可你最后并没有杀死自己的母亲。”
“啊,因为,我遇到了哥哥。”
那是个不同于过往任何渴望般美好的事物。
在看到言宁泽的瞬间,看到那弥漫于少年周身的蝴蝶风暴的瞬间,言宁佑收回了自己的计划。
“如果我失败了,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哥哥了。”
弑母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。在言宁佑快要溺死在自我的偏执中时,言宁泽给了他一口氧气。之后的十年,那唯一将他留下保护的,也只有言宁泽一人。
“可他现在留下,并不是因为爱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言宁佑靠在沙发中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裴邵俊喊来的救护车到得非常及时,一如言宁佑所猜测的,一个刺伤、一个心脏病发。
俞帛书吃了药后,第二天就出院了,而将自己胸口刺开的言宁佑却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半月。
这之后,俞娅楠出国,俞帛书和苏谭萍搬回了老家。
言宁泽往返于医院和公司,短短一个多月就瘦了七八斤。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身体,现在抱起来更加干瘪,可言宁佑却感到无比的快乐。
“原来我也想过,如果能让哥哥爱上我,是不是我就可以得救。可等哥哥离开后我才发现,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,那么其他什么都不重要。”
那是他抓在手中,不能松开的星火。
他掰断肋骨,掏出心脏,只为了能把言宁泽藏到那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伽蓝之地。
这是言宁佑重伤出院后第一次来诊所,言宁泽自然也陪他来了。不过哈德利说有保密的义务,所以没有同意言宁泽的旁听。
他在屋外等候,端茶上来的女医生看起来有那么些眼熟。
“不记得我了吗?”柴禾云笑起来时,言宁泽总算从对方改变的造型中看出了些许过往的印记。
“柴医生。”他唯一一次的心理辅助,就是在对方的诊所完成的,那时言宁泽还找女医生要了一杯伏特加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是啊。”已经快三年了。
“最近过得如何?”
言宁泽端着茶杯,细细地说起自己这两年在国外的所见所闻。柴禾云认真听着,不时还会冒出点惊叹。
“那你原谅他了吗?”柴禾云觉得言宁泽的情况很特别——他不是那种爱上施暴者的斯德哥尔摩,却又最终回到了言宁佑身边。
“我如果说没有,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?”
“我不会啊。”柴禾云瞠着眼笑道。
“也许以后会原谅吧。”手指抚着杯沿,言宁泽声音轻浅地回道,就像一声细弱游丝的叹息。
“不觉得难受吗?明明没有爱意。”
言宁泽摇了摇头:“比起逃离的自由,我可能更怕他会因为我而死掉。”
言宁佑把刀推向自己时,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,仿佛捅开的只是一块腐肉。
直到那一刻,言宁泽才真的相信对方说的——没有自己,他会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