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欣桐的肚子很不舒服,以至于全身都软绵无力。
晚修结束,从学校回到出租屋后,她精神颓靡地洗完澡,换上睡衣,回到卧室,呈大字型躺在床中央,双眼傻楞地望着天花板。
她从医院回来后,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,晚上总是失眠。
每次半夜三分的时候,总是会冒出一身冷汗,从梦中惊醒。
那次窒息的痛苦经历还在萦绕在她心神四周,就像蜷在红苹果上的青色毒蛇。每次深度熟睡时,她总是会梦回那天中午那场实验,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,像挤压机一样压扁她的身体和五脏六腑。
在梦里面,她和丁仪都没逃过死亡,在绝望中窒息死去,然后大小便失禁。
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应激性创伤综合征。
昨天来了经期。
因为焦虑和失眠的原因,她这次特别难受,比以往都要痛苦,以往只有第一天腹部会经痛,然而这次已经痛了两三天了,腹里像有一只驴子一直拉磨,持久的隐隐作痛。
如今,平躺着,这种痛苦总算减少一些。
在疼痛中,她胡思乱想,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。深夜时分,她因为肚子痛起床上厕所,走出客厅时,正好发现阳台门没关,在凌晨两点多,夜风把窗帘往客厅里吹。
她拖着步伐,像往常一样,去把窗帘卷起来。
就在她走出阳台,卷好窗帘时,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吹来,吹到她身上。她睡意骤减,便双手拄在阳台的栏杆上,抬头看四周的夜景。
她搬进来后,还没在这么深的夜看过夜景。
天幕十分干净,没有一点乌云,能看见无数星星在上面明亮地闪烁,像一颗颗近在咫尺的折射着宇宙光芒的钻石,她开始寻找月亮的踪影。
但在天上望了很久,都没有看到月亮的影子。
于是她收回仰望夜空的眼睛,望向小区的居民楼。
全部都熄了灯。
她望向居民楼远处,极目远眺,直到远看不清的地方。
黑。
全都是黑。
视线所及的地方,整座城市都没有了灯光,陷入一片漆黑中。
她想仔细地找到一处光源,眼睛从阳台的一侧望到另一侧,都没有任何收获。凉风把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,她心想看来大家都睡着了。
夜晚安谧,她望向旁边丁仪出租屋的阳台,心想他是不是也睡着了。
丁仪的阳台上,晾杆上寥寥无几的晾着两条随风飘动的校服裤,一阵莫名的空虚和寂寞感凭空出现,占据墨欣桐的脑袋,她产生想和丁仪在这个静谧夜晚,坐在阳台上,一边找她还没找到的月亮,一边聊天直到日出的想法。
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出现这种想法。就像她从来没想过,那天中午的窒息实验中,自己会在意识清醒后的第一瞬间,抱住丁仪。
肚子再次痛起来。
她收起这份思绪,走回房间。
此刻,墨欣桐双手拿着手机举在脸颊上空,旁边的床褥上放着笔记本电脑,慢慢拿手机敲日记。她写日记的软件在联网的状态下是自动和笔记本电脑同步的。
突然,呼吸倏地变得重了起来。
她瞳孔紧张地收缩,手中的手机滑掉下来,直接砸到她上胸部的位置,弹了弹。
顾不上肚子疼,她连忙坐起来,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丁仪。
电话那头,丁仪正在从楼梯上赶回家,连忙打消墨欣桐的顾虑。
“抱歉。抱歉。我刚才想下楼拿点东西,一时疏忽,忘了我俩还绑在一起。”
墨欣桐松一口气,绷紧的身子慢慢软下来。
“那需要我陪你下楼拿吗”
“不用。”丁仪摇摇头,走进家门,“你好好休息吧。我先挂了。”
墨欣桐张张嘴,还想说点什么东西。电话已经挂掉了。
她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,有些失落地把手机扔到床头,大字躺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