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场典型的遭遇战。
双方都没有充足的准备,可谁都没有后退,而是选择开战。
从开始到结束,这一战看似平平无奇,可里面蕴含的手段却颇为丰富。
老贼在记录心得体会。
屠裳在给王老二分析此战的进程。
王老二一边吃着肉干,一边心不在焉的点头。
半晌,屠裳抹去嘴角的白沫,“去吧”
王老二撒欢跑了,赫连燕正好路过,问道:“屠公,老二压根就没认真听,亏你还说的这般认真。”
屠裳说道:“老夫不停的说,翻来覆去的说,他聪明,看似不认真,可却能记住。关键时刻,这些话就会被他想起来。”
“若是只想起来一句呢”赫连燕觉得他太执拗了。
“一句也好”
好吧
赫连燕摇摇头,她的事儿不少,按照杨玄的安排,必须马上询问俘虏,分析此次林骏出兵的情况。
这个活儿是她和赫连荣的。
赫连荣已经开始了。
“多久出发的”
“路上可曾分兵”
“路上可曾停留,可曾耽误行程”
赫连荣问的很直接。
两个嘴硬的,不但不说,还叫骂不休。
“杨狗,你不得好死”
赫连荣叹道:“说别人不得好死的,往往应在了自家身上。”
他伸手,捷隆问道:“你要作甚”
“刀”
捷隆不情不愿的把横刀递给他。
赫连荣接过横刀,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恐吓这两个低阶将领。
刀光闪过,一个将领倒地,脖颈那里开了一道口子,鲜血涌了出来。
赫连荣转向了另一个,举刀。
“我说”
这个将领尖叫着。
刀光再度闪过。
赫连荣把横刀倒转过来,递给捷隆。
“第二个都愿说了,你杀他作甚”
“他羞辱了国公,不死何为”
捷隆愣住了。
身后,就听到赫连燕幽幽的道:“知晓自己为何不如他了吗”
赫连荣走向下一个俘虏,那个俘虏已经跪了,“我说”
捷隆点头,“我没他那么会吹捧。”
“那不是吹捧。”
“他不就是在吹捧国公吗”
“那是在捍卫国公的尊严”
“原来吹捧还能这么说”
“是这么做。”赫连燕有些恨铁不成钢,“若是你,就算是想到了这个,估摸着也是拳打脚踢,大声呵斥可他只是平静的动了刀子,却令人胆寒。
许多时候行事,无需大张旗鼓,冷静反而更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很快,消息汇总过来。
赫连荣来禀告。
“这一路林骏并未耽误,开战前,宁兴来了使者,却被林骏无视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赫连燕颔首,很是欣赏这位前潭州刺史。
“下官告退。”
赫连荣平静告退。
“他并未擅自去国公那里禀告,这便是知进退。换了那些人,多半会趁机去求见国公,争取好感。此人知进退,手段高超,捷隆,以后没事别去刁难他”
“为何,难道咱们还怕他不成”
捷隆对赫连荣的不满来自于那个职务,潭州刺史。
上一任潭州刺史便是皇叔赫连春,他和赫连燕在赫连春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,倍感煎熬。
“我自然不怕他,不过却担心你以后吃他的大亏”
赫连燕摇头,“别不以为然,说实话,若是他要收拾你,估摸着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,弄不好你死之前还得对他感激零涕。”
这便是人才和庸才的区别。
一队斥候出发了。
士气高昂。
国公的队伍,越发庞大了。
赫连燕心中欢喜。
杨玄正在歇息。
“此战获胜,但林骏不会远遁。”
杨玄在给兄长分析。
“为何”
庸王觉着这是杨玄想亲近自己的表现,心中颇为欢喜。
“其一,他此行的目的是增援泰州,若是一战受挫便远遁,就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,颇为毁名声。”
庸王点头,“人活着,不就是为了名吗”
“人活一张脸,树活一张皮”
杨玄随口道,却见庸王一脸震惊。
“没听过”
庸王摇头,“这话,精辟”
“其二,此战虽说他败了,可损失不算太大,且他是从容而退,与其说是败退,不如说是知难而退。”
“为何”
这是老贼问的,他单手捂着腰,让杨玄想到了叉腰肌。
杨玄见庸王微笑,就说道:“大王可否为他解惑”
秦国公这是在示好本王庸王越发的欣慰了,“若是他不肯退,那只有全力拼杀一途。一旦全力拼杀,无论胜败,他的损失定然不小。这里想来周边大多是效忠赫连春的人吧”
杨玄点头。
“如此,失去强大军队的林骏便成了丧家之犬,无论是泰州还是何处,都会逼他离去。
他的官职是在潭州吧潭州那边记得原先是赫连春的地方,没了强大的军队,想来赫连春会欣然出手,把他留在那里。”
老贼点头,却没记录。
这位向来以软弱示人的庸王,一番话,不禁令人浮想联翩。
能从一点儿蛛丝马迹中判断出林雅为何要退去,推演出后续变化,庸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。
那位生了几个儿子,老大不知如何,杨玄也没问过怡娘等人。据闻眼前这位庸王在三子中资质最差。
可就算是最差的一个,依旧能碾压无数。
让人不禁遥想当年的孝敬皇帝,是何等的英气勃发。
杨玄压下思绪,说道:“林骏不会走,接下来多半会在周边游弋,以牵制我军。不过,他的粮草是个问题,唯一的法子便是寻到一个落脚点”
“那么,接下来该如何”庸王越发的主动了。
老贼退了出去。
赫连燕不知何时也出来了。
“你可没那么蠢,为何问那么蠢的问题”
老贼嘿嘿一笑,“国公对他亲近,老夫便给他个表现的机会。”
那位可是国公的亲兄长,可这里只有老夫知晓,这种优越感啊真是该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