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没有耽搁,到书院后常晋先将抄录的书册交给管事夫,然后又登门拜访季先生,把自己近段时间揣摩的八股奉上。季先生看过后,很是赞叹了一句:“有才气,”随即又为他讲解起八股正里的提二比、出题等详细讲解一遍,然后当场出题让常晋作。
常晋领悟的快,季先生教起来也有精神,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。
辞别季先生,常晋急着赶回家去,就没打算在书院久留。
哪知道刚出门,又被蒲玉裁和王启年拦住。说是多日不见,去酒楼聚一聚。
盛情难却,常晋只得留下来。
以前囊羞涩,这种聚会他大多不参加。钱是人胆,如今身上揣着几百两银票,常晋自然不会推辞,很是大度的说自己做东。
“清远兄,你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?”酒过三巡,常晋开口询问了压在心头的问题。
刚才见王启年,常晋就发现对方头顶白气摇摇欲坠,多被灰气笼罩。显然身体有大毛病,再观他的脸色,双目暗青,脸色蜡黄,也能从得知一二。可是让常晋感到意外的是,王启年精神却相当好,看上去并不像患有疾病。
“允升……何出此言?愚兄最近一直在家读书做学问,什么事情都没有,今日如果到学院交制艺,我根本不会出门。”王启年言辞有些闪烁,抬手饮了一杯薄酒。
“哦,我随口一问,无事就好。”见他言辞遮遮掩掩,显然应该是有事。不过对方不愿提,常晋也只能暂且抛开不问。
“听说了吗?乖崖先生被朝廷免职了。”这时,蒲玉裁接过话茬道。
“什么?”闻听此言,常晋和王启年异口同声问:“到底是因为什么?”
王渊,字乖崖,官至兵部尚书。他是当朝公认的大儒,如果被朝廷免职,对儒生来说,绝对算不上好事。
“听说是因为皇帝准备在京郊修建一座千亩园林,庆贺皇太后十岁寿诞。结果被乖崖先生阻拦,皇帝一怒,就罢免了乖崖先生的官职。”
“昏君,气煞我也!”王启年闻听此言,立刻伸出大手猛拍桌。继而皱着眉头抱手,显然疼痛之极。
“哎……”常晋也只能一声叹息。
有关大儒王渊的轶事常晋也听到一些,据说他出生时其父梦见有五彩云伴生,于是取名为王云,但一直到五岁也不能说话。
后来有位相师告诉其父,说是名字泄露天机,于是改名渊。其父照做了,王渊才开口说话。
王渊小时就被人称为神童,据说有次客人来给他家一头獐和一头鹿,关在一起。
客人见王渊很好奇,就开口询问:“哪只是獐,哪只是鹿?”
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两种稀罕的动物,看了半天,答道:“獐旁边的那只是鹿,鹿旁边的那只是獐。”客人听了十分惊奇,直言他以后肯定不简单。
其后的发展果然如此,二十岁时高状元,一路升迁,官至兵部尚书,曾经领兵剿灭过藩王叛乱。
王渊还有件轶事就是举之前外出游学,夜晚借宿孤店。结果店主和两个儿见他包裹里带有不少银,顿时心生歹意,暗下商量打算晚上动手。王渊听到不动声色,晚上按剑而睡,等对方行动时,他提剑刺杀,将店主一家杀个精光,而后又放火烧店,潇洒离开。
每每听到这些事情,常晋心都会感慨不已,希望以后有机会见到这位大儒。
“清远,慎言!”见王启年大声数落皇帝的不是,蒲玉裁急忙开口劝阻。在大燕王朝,书生因言获罪的例很多。万一刚才王启年的言辞被人报告到县里,又要惹出一场麻烦。
“不说就不说……”王启年嘟囔一句,抓起酒杯猛灌。
他们正谈论着,忽然一个声音从外边响起:“千古惺惺一梦,百年万事一场空。山河气象连天阔,洞府神仙避世遥。白玉黄金终莫守,春花秋月固难绕。百年一觉浮生梦,万年俱非恨寂寥……”
常晋如今听力敏锐,闻听此声忍不住扭头朝外看去,只见一个身着破烂道袍,披头散发的道士从远处走来。
如今道法显圣,道士自然变得尊贵无比,所以假冒道士也多起来。披一件道袍,拿一把拂尘,招摇撞骗。
看此人蓬头垢面的模样,根本像是一个假冒的道士,难怪走在大街上无人理会。
“常晋,又在偷瞄街上的小媳妇呢?让我也看看”王启年见他凝神望着窗外,只当有女在街上走过,也急忙探出半个身。
等他看到街口只有一个道士,忍不住开口:“一个假道士有什么好看的,晦气”
蒲玉裁也看了两眼,冷哼一声道:“如果是早些年,这没有度牒的假道士早被抓进大牢了,哪里容得他们猖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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